茶团

·原作：《凹凸世界》by七创社

·凯莉大佬生日快乐！您最帅气最可爱了!!!（虽然很短小……）

 

凯莉是在一场欺骗中降生的。她的父亲用手摸向了她母亲的肚子，在轻抚她母亲腹部的过程中体验她的出生预兆。然后在一个光亮耀眼的下午，他见着一个女人，白裙，黑袜，小背心。他跑了，像只大鸟一样飞走了。她的母亲在知晓之后就没了声，在白得反光的道路上从沾满污垢的人群里坠落，像一只掉队的鸟。她在人们大呼小叫之中勉强出世，刚刚落草时缩得像个毛猴子。

她的出生一点都不美好，一片肮脏，底下只能垫着泥巴，接着身体就被强硬地拽起向她那直挺挺死去的母亲问好。这样她当然不能好，于是她顺畅地哭了出来——这是她漫长人生里的第一次哭丧，也是她生命伊始，她的灵魂从这时候开始飘荡。

 

凯莉睁开眼，一群鬣狗用六十度到一百度的眼神盯着她——盯着她手里的食物。食物是很好的东西，大部分人都没办法连续拥有，一顿过后饿到只能躺着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下一顿。而凯莉总能不知从哪弄来一些好东西，比如她手里这块糖。

村庄里的人都有些敬畏她。有说是因为她出生之后一连三天阳光曝晒，又接着一连三天大雨连绵；也有说是因为她命硬，克母，靠近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总之除了在凯莉儿时他们接济过她一段时间，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儿能够学会用牙齿啃咬老而硬的菜梗、用脚而不是手脚在大地上行走，给她讲她克死了父母的事情，他们就什么都没做过了。逐渐长大的女孩每天给一户人家推个石磨种个地，要么就是缝个针线什么的，以此来换取食物，直到她不再需要的那一天。

她的父亲知错就改地回来了，自称要尽心尽力地抚养她成人，然后把她送给王子殿下。这是不需深究的，凯莉小姐的美名传得足够远，而她的父亲被勾走的魂魄就停留在隔壁的村庄里。然后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说，我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了呀，请多指教哦。

村庄里的人们拍拍手纷纷向他们点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点见面礼，除了凯莉之外的所有人都好像有多高兴似的。

 

现在他们的孩子们看着凯莉的那块糖流出长三尺宽三尺的涎液，嗅觉里满是草垛在太阳底下散发出的鲜艳的黄色气味，代换一下就仿佛成了麦芽甜香。

想吃？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翘起脚指着他们问。

她说，学声狗叫来听听？

 

然后那些孩子们摊着舌头趴在地上学起了狗叫，而凯莉翻眼瞥了下天空，把糖往嘴里一抛，就从另一个方向翻下草垛往家里跑了。

她转过头向他们做了个鬼脸，傻、子——真是无聊透顶了——

 

整个世界都在骗她。而她对那些人说，本小姐可不会骗人哦。

 

凯莉从来都不骗人。她一向说到做到。

 

在那个晚上她放火烧了草垛，在所有人都跑去引水救火的时候她离开了这个村庄奔向了更加广阔的世界。在前天晚上听到她名义上的父母讨论是否带她离开这个村庄的时候——或许还要在那之前，她就已经计划着要这么干了。她成功了，自由了，像一尾鱼儿一样甩着尾巴远远地游开了。然后她离开水面飞往天空，到九万里之上俯视人类。

 

乱世渐起，她身处荒火战乱，却一次次逃脱险境。她把战场搅个一团糟，然后在中心点丢下弹药转身就走。她不属于任何一方，却让每一边都相信她是敌方的人。

 

不死的魔女在夜色里奔跑。

看遍了盛世繁华，看过了尔虞我诈，经历了九死一生，终究还不如看一群小孩抢饭吃来得有趣。

凯莉撇撇嘴，从巨大的圆月面前一跃而过，去取她最爱的那家糖铺子里每天都会为她预留的最后一袋糖果。

 

乱世之中，也只容她这般安生了。

 

（完）

2017.10.24